糖漬

李乔六千万合志！！……的特典w

退役设定

慎入，请勿追杀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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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乔] 纪念品

李轩接到那条短信的时候，正站在椅子上试图取下墙上的挂钟。母亲立在他身后，吃力地仰头看着自己儿子。

“谁的短信啊，”母亲半真半假地抱怨，“这种时候还来添乱。”

“以前的同事恭喜我呢。”他看了眼内容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扶着椅背跳下来，“剩下那些箱子？”

“叫人上来搬了，你也抓紧时间吧。外套帮你拿下去放车里，小心别把衣服弄脏了。”

“好嘞！”

“上次跟你说的那些书整好了没？”这时三个穿着统一制服的搬场人员走进来，他俩向旁边让开了位置，“你塞在书橱最下面的那些，我看好像都是些小茹留下的笔记本啊信啊之类的就没帮你理。”

“……哦那些啊，都收好了没问题。”

“这种东西以后可都是纪念啊，你这孩子别老是到处乱扔。”

“是是是！”

……是纪念啊。

不想也不忍触碰的纪念。

那是本有着棕色皮面，右下角烫着F大圆形校徽的笔记本，乍一看与普通记事本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不同。本子四角光滑完整，看不出多少磨损痕迹，一根大红缎带在三分之一厚度处露出一截，打破了整体的平衡感。

那年他应邀去三角洲包邮区度过夏休，结果去了才知道只不过从一个火炉跳进另一个。在浩浩荡荡一路玩过了所有著名景点之后，又被某位大神图省事尽所谓地主之谊拉去了Z大一日游，以至于被久违的校园气氛熏陶得得意忘形的几个人食髓知味，在下一站抵达S市时居然又兴冲冲跑进人家学校参观。

他还记得去的那天刚下过雨，他们几个故作严肃地在正门负手而立的主席像前合了影，就一路嘻嘻哈哈沿着东面的林荫道逛去球场。午后骤雨初歇，球场外拉着的横幅浸饱了水垂在铁栅栏上，只有零星几个学生在打球。

他们无聊地看了一会儿，嗅着江南潮湿的水汽转身别进隔壁的小超市买烟。他从货架上拿起那本笔记本的时候直接遭到了某位话痨的嘲笑，内容不外乎你上过大学吗你买这玩意儿有东西写吗李轩大大我友情提示你装逼不是这么装的云云。

可他最后还是掏钱买下了，后来他想，也许是身处那样的情境下人总是会被勾起无端的感慨。彼时已是兴欣第三任队长的某人微笑着望着他，眼睛浸润在雨后厚重的空气中像是含着露水的幼鹿，他依然乖巧地叫他前辈，声音和当年在赛场上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干净，和偎在他怀中撒娇时一样温软。只是枝条抽芽，骨骼生长，当时不被看好的少年如今已能独立扛起责任，荣耀这条路的终点却也始终未以真面目示人。

退役后的日子总是如复写纸般自己复制自己，回归了日常生活也记不起有哪天与其余不同。所谓鲜明却遗失的记忆大抵如此，知道它在哪里，轮廓尚也清晰，可就是再做不出具体描绘。

就像笔记本扉页上那三个字。

奇怪的是，任凭他绞尽脑汁也再记不清当时那人一笔一划写下它的场景。也许是云雨过后趁着他洗澡的间隙？又或者是哪天早上他低血糖赖了床？他知道他那时候总是在清晨五点半蓦地清醒，像只冬眠被打扰的小动物蜷进他怀里，试图忘记那些战队的责任和压力。

然而偶尔回想，他甚至无法确定那段时光是否真的存在，他已快要想不起那人头发柔软的触感，只剩下纸上玩笑般的签字和皮夹里复刻的帐号卡权当证据。对如今的他而言，人生最拼搏的十年却无法理直气壮地写上简历，得失与否似乎很难判定，他把两张卡叠在一起藏在身份证后面，算是珍藏一段记忆的同时也勉强聊作慰藉。

——今时岂知后事。

 “李轩！你怎么还在这儿磨蹭！”母亲在门外不耐地催促，“快点快点！新房要上午搬进去才吉利，你想让人家姑娘跟你一辈子不得个好？”

说到底谁给谁留下的纪念，都比不上时间。世俗给人以无可取代的安心感，过往宛如梦中之梦。

李轩回头最后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搬起了脚边的打包盒。身边人如今待他如此，他理当珍惜，纵使偶尔怀疑那段路上自己究竟辜负了什么又错过了什么，却也有心无力，再难查证。

放在纸盒最上层的指针喀地跳过一格，时间已近晌午。

END